18岁那场深情的大雨

2022-05-08 12:46:18 无锡英才网

　　这座城市里，我最喜欢的东西之一就是22路巴士，它是双层的，红色车身。跟全球闻名的英国双层巴士相比，它当然逊色很多，可我觉得，身边的就是最好的。　　除此之外，它让我如此迷恋的原因还有一个，就是那个总是坐在第二层第一排的男生，他穿着邻校的校服，手紧紧握着那个铁扶手，背对着我，一言不发。　　那个姿态，让18岁的我迷恋不已。套用廖一梅的话来说，就是“你是不同的、瘦削的、忧郁的、迷人的、深海一样的”。　　我怀揣着这个梦想每日与他在巴士二层相遇，我们隔得远远的，光那么看着他，我就觉得心满意足。　　如果不是那场大雨，我这段无人知晓的情愫可能注定要这样虎头蛇尾、令人懊丧地结束。　　那原本是个晴朗的夏日，放学时却毫无征兆地下起了瓢泼大雨。我在“哗啦啦”的雨声中越发躁动和难安，想起22路巴士上那个不知名的男生以及我们每日的相遇，就好像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。虽然对方并没有在等我，可能对我一无所知，可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，我竟然生出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：我想去见他，我必须去见他。　　18岁，大概就是那样一个情感胜过理智的年纪，单纯得冒傻气，也勇敢得令人敬佩。下定决心的我没有多虑，就抱着书包冲进了蒙蒙的烟雨中。　　雨天的巴士站充满了微潮的气息，不断有水从我身上“滴滴嗒嗒”地落下。雨雾之中，我看到22路巴士的红色数字从远处慢慢驶近，我的嘴角突然露出了无法遮掩的微笑。　　他果然在车上，还是原来的位置，他脚边放着一把蓝色的雨伞。他还是那样专注地、不发一言地看着远方。　　也许是冲进大雨的疯狂念头还没有完全褪去，那一天的我居然很想靠近他，似乎他是一处光源，只要接近，就能取暖。于是，我鼓足勇气，在他身边的空位坐了下来，也把一股潮乎乎、湿漉漉的空气带到了他的身边。我不敢说话，却禁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，像在宣告我的光临。　　他似乎被惊动了，侧过头来看了我一眼，但始终什么也没说。我就这样默默地和我心动的男生并排坐着，能和他在这样诗意弥漫的雨天里共享片刻安宁，一起穿越华灯初上的城市，对我来说，已是最美的馈赠。　　我仔细听着广播的报站，报到他家的前一站时，他开始收起耳机，整理好书包，然后站起来，我也赶紧站起来，给他腾出空间。他一边侧身从我面前出去，一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：“抱歉。”　　那是我们距离最近的一次，我们几乎贴身而立，他身上清新的皂粉味道冲击着我的嗅觉。然后，他，以及这些细微的感觉都抽离开来，像一阵风从我身边掠过。　　他下去之后，我挪到了车窗边的位置，看着他从车门下去，但他没有打伞，而是一个箭步扎进了雨帘之中。　　我回过神来，看了看地面，刚才他的座位下面，那把蓝色的雨伞静静地立在那里……　　那场大雨之后，我生了好几天的病，病愈之后，搭乘22路巴士时再也没有碰到过他。直到现在，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，不知道他是否还在这座城市里，不知道那个雨天他是忘记了带走自己的雨伞，还是故意留下的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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