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天的脚步轻盈,在夏未,最后的满目浓荫中游荡,如同饥渴难耐的困兽,犀利的目光被磨成锋利冒着杀气的刀,在一眼望过去还绿意盎然的山野、荒地中找寻自己心仪的猎物。绿在秋天到来前恐惧,挣扎着抓紧夏天宽松、飘渺的外衣,就像怕被母亲抛弃的孩童,一双大眼空洞的仰望着呆板无笑的面容。夏未的绿丰盈着满腔的汁体,似是想把一个浓缩的盛夏放在自己温润的口中。夏鸟已经做好南飞的准备,四周突然肃静了几分,鸟儿不会听从绿的摆布,在千年万年设置好的发条控制下,在今天,乃至以后的岁月里仍旧继续着由北向南,来来往往的钟摆。夏鸟飞去了南方,是在一个阳光充沛的时候,双翼沾满阳光晶莹的碎片,它们要带着这件披风离去,然后把它送给自己到达的城市异居。整个世界里只有那一片绿最不想让夏鸟成为自己的回忆,离去的必然,谁都无法逆转,该留的留、该走的走吧!
秋的目光在夏天还未消失前,就落到娇柔、丰满,绿的身体上。总想着趁其不备,也许是朗月星空的夜里,也许是在无遮无拦的艳阳丽日,也许会在任何一个激情飞扬的时候,悠然的缠紧、抱紧、裹紧,总之,要把夏末最后的绿揽在怀里。秋变得兴奋起来,狂躁的、贪婪的吮吸着绿的体液。疯狂过后,原本漫山遍野的绿消失了踪影,被吸光汁液的苍翠颓然间变的金黄,上面布满了秋叩下的唇迹,刺灼着毫无防备看客的眼睛。
秋天是要来了吗?我好像说过不喜欢渐冷的季节。满身从夏携来的芬芳里似乎还能聆听到蛙鸣虫唱;还有溪水在轻快的流淌;还有海边归航的渔人脸上的微笑,怎么这些东西全在这一刻结成了串串珠链垂挂在薄雾飘摇的树梢。过不了多久就会霜降了吧,枯萎的叶片也将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,藏着无限的眷恋和写了一个季节的诗篇,从高处落下,溶进脚下这片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土地。没了葱绿的外衣,树就这样光秃秃的兀立在冷风来袭的城市、乡村,在它的脑海中一定还残留着雨后青草初萌的夜晚,还有梦游的雁雀站在肩头呢喃。
夏天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,氲氤的氛围里布满了果子的馨香,草儿朴实厚重的味道。陕北黄土地干涩、龟裂,千万年风沙的洗礼,在沟壑交汇的尘土中哼响震彻故道的曲调,粗犷、豪迈的背后隐约嗅到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。
如果说历史成波浪式前进,我们也可以用季节来诠释、解读。如同罗马帝国的恺撒,在气吞万里的征战中,统治了意大利、西班牙、法国、比利时,而且波及德国莱茵河流域和英国南部。然后又横扫地中海沿岸。英雄世界的张弛,实在无可限量。生命在空间里的挥洒,无与伦比。夺目的辉煌也会走向衰败,当恺撒倒在自己帝国的街道上,也只好任由血液一点点浸透历史的书页,如同暮秋里正待凋落的红叶,离了树,离开了人们关注的视线。如果怀着一份沧桑,好像无法看清世间的美景,而是多了些没有意义的思索和故弄玄虚的深邃。
欣然接受吧,不管是强盛、落败,还是生活中的物事人非,不都是季节的更迭,在错落中降临的撼动心房的迷香?
暮秋时分,枯草一片绛黄,像是吸食了阳光的蜜糖,竟然有着一丝丝难得的清香。敞开心扉吧!清除掉自己为自己设置的篱障,寻一个僻静处,去闻枯草的体香。